一對父子

其實地獄週末上班很累還有一個其他的原因

這個月公司在移交大樓的產權,主要是兩位管理部的大哥在忙碌,禮拜六我在工作時,其中一位大哥帶著一位小朋友到我工作的房間,這陣子其實我公司已經拆的很 徹底,我工作的房間其實就是搬家公司的工人平常休息的地方,還保留著幾張椅子跟一台電視機,而這台電視機就成為現在上班時唯一的娛樂,即使沒有節目可以 看,我也會開著電視機維持辦公室的聲音,否則像廢墟的大樓晚上其實還蠻恐怖的。


「這小朋友先放你這邊好嗎?」管理部的這位大哥這樣說,「OK阿,遙控器給你,你自己選你要看的頻道。」我這樣回答著,因為這邊實在是沒有甚麼娛樂,只能看看電視。結果這位小朋友一言不發的接過遙控器就往椅子上跳,然後一邊壓在我的背包上面一邊踩著我的鞋子(我在公司會換拖鞋穿)就這樣轉起電視頻道來,看起來蠻難相處的,「那麻煩你了,我先去忙」管理部的大哥很客氣的說著然後離去。

我一邊打著電腦,因為公司現在沒有網路,所以我只能一邊寫我要寫的東西一邊看看朋友推薦的日劇,這時候我回頭看看這位小朋友,他竟然開始翻我的東西。

我以前很討厭會講話的小孩子,我一向認為小朋友只有在不會說話的時期是可愛的天使,一但會說話之後就是長了角跟尾巴的惡魔,但是自從在補習班工作過之後,我變的很喜歡跟小孩子相處,也很久沒有對小孩子產生不耐煩跟不悅的情緒,但這時候我真的有點不高興,我並沒有罵這小鬼,我只是把我的背包移到我身邊,小朋友並沒說什麼,他繼續看他的電視,隔了一會兒他突然對我說「廁所在哪裡?」語氣蠻不客氣,我告訴他之後他也沒聲謝謝,原本我蠻同情他假日要跟爸爸出門工作,又只能待在這個地方看電視實在很無聊,正在想可以變甚麼魔術給他看,這時候突然覺得沒那個心情了。

到了中午的時候,小朋友的爸爸回來了,「這個便當給你。」這位大哥給我一個便當,「謝謝,真是不好意思。」我真的蠻感謝他,因為這邊施工的關係很多人進出大樓,平常我不太方便買中餐,所以常常沒吃。「你已經咬了一口排骨了!!不能吃雞腿!!這樣別人怎麼辦?」這位大哥突然很大聲的教訓起小朋友,小朋友很不高興的使起性子來,但也沒說太多就一邊吃他的便當然後生悶氣,「那我先去忙了,這小孩子麻煩你!」大哥很客氣的又跑出去忙,出去之前還一邊大聲跟小朋友說「拿甜甜圈給”叔叔”吃阿?怎麼自己吃?」然後跑回來拿起那盒有名的甜甜圈給我「拿一個去吃吧!」,我急忙說不用客氣,我會照顧自己,這時候小鬼大聲的說「不要拿我的草莓!」,這時我再三的表示自己不敢吃甜食,然後這位大哥就去忙他的事了。

我心裡開始思考,感覺上這位大哥還蠻用心教小孩子,怎麼會教出一個感覺這麼討厭的小鬼呢?

「垃圾!」小鬼突然對我沒頭沒尾的說了這兩個字,「啊?」我心想他該不會是在罵我吧?「我要丟垃圾!」「…廁所旁邊有垃圾桶可以丟。」,小鬼頭也不回的走了,當然還是沒說一聲謝謝,我這兩天實在很累,這陣子要煩的事情也真的不少,要是平時我大概會有耐心教這個小鬼,但今天實在有把無名火正在默默點燃中。

整個下午辦公室外面就是一堆人在搬東西拆東西敲敲打打的,辦公室裡面又有小鬼狂轉電視,我其實很需要靜下來寫我要寫的東西,這真的是內憂外患的一個週末下午,好不容易撐到傍晚,工人開始一個一個離開,小鬼也稍稍安靜一點了,這時候小鬼的爸爸回來了,「終於忙完了,好累。這邊有很多不要的文具,你看看有沒有你可以用的你拿回去用。」小鬼的爸爸一邊對我這樣說一邊坐下來,這時候我們開始聊天,一開始聊公司的事情,到後來這位大哥開始講起小朋友的事。

「你不要看他很小,其實他鋼琴彈的不錯喔!」這位大哥得意的說著,「喔?他學鋼琴阿?」我表示疑惑,「是阿,他學很多東西喔,還有珠心算跟英文,他還打棒球!」大哥越說越得意,「學鋼琴應該要花不少錢吧?」我這樣說,「是阿,不過這不是最花錢的喔,這孩子今年九歲,大概已經花了我四、五百萬元。」「四、五百萬!!」我大吃一驚,因為這數字其實把一個孩子養到大學畢業應該都不成問題,「對阿,他四歲之前身體很差,那時候常常跑醫院,真的很痛苦,那段時間撐過去其實就都不覺得累了,他小時候阿…吃那個粉光調養身體,這麼小一罐就要一萬二。」這位大哥一邊比劃一邊說著,看得出來那個瓶子應該是很小,「這個孩子幾乎花光我全部的積蓄。」大哥一邊這樣說一邊拿出一個破舊的水壺喝了一口水。

「我們買這台電視回家看好不好?」大哥對小鬼這樣說,然後對我說:「我想跟公司便宜買這台電視,反正公司也不要了。」,「我們可以走了嗎?你不是說五點?」小鬼不耐煩的對爸爸說,「再等一下嘛,爸爸有點累阿。」「可是你說五點就要帶我去吃肯德基。」小鬼開始大吼大叫,這時候出現在我腦子裡的畫面是小鬼滿地打滾一邊大喊「這不是肯德基!這不是肯德基!這不是肯德基!」,「好啦好啦,我們去吃肯德基。」大哥一邊這樣說一邊站起來,順手背起他髒髒的公事包,他牽著小朋友出去前板起面孔對小鬼說「沒跟叔叔說再見?他照顧你一天耶!」,「謝謝…。」小鬼小聲的說著,然後跟他爸爸離開這個關了他一天的房間,「等一下吃完肯德基帶你去買遊戲!」「那我要買…」「那個要一千二,不可以買那麼貴的。」「可是我想要阿!」「不可以。」……父子的對話帶點迴音,漸漸消失在空空的辦公室裡。

看他們離開的背影,在這一刻我真的覺得那位其貌不揚,身材矮小穿著普通的大哥突然變的高大起來。

This Post Has 2 Comments

  1. MASHILO

    你同事也會來看你的部落格嗎
    哈哈

  2. gawen

    板主回覆:
    不太可能…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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